胤汐

雪中的红色保温壶

好怕怕哦,第一次在LOFTER发文。。。

这篇是获一等奖的还在全级参赛作品中排名第一,想当初我那个被吓死的哟

——感谢你还能看到这hahahaha,以下正文


天微微亮,细密的雪花在风中飘舞,带来丝丝凉意。

连绵的山峦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缓缓移动。只见他大约二十出头,身上穿着的衣服在这北方地区的冬季里显得格外的少。裸露在外已然冻得通红的双手里各自紧紧攥着三个红色保温壶,里面是给村民送去的热水。他的脚下是滑腻难行的山路,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就像一片荒漠。

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前面的人那样,永远也不能走出去。他微微苦笑,呼出一口白气,

“现在倒有些后悔了······不过······”细微的呢喃很快便被雪声淹没。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像极了繁星在空中跳舞。那些白色的精灵调皮地压弯了树枝,压弯了麦苗,却唯独轻轻地落在他的肩上。

似乎在心疼他。远远望去,那背影在一片纷扬白雪中显得格外单薄。

终于,在漫天飞舞的白雪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块石碑。

那是村口。

“哒——哒——哒”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分外清晰。但不同于之前的沉重的喘息,他的呼吸声在见到石碑的那一刻就变得“轻松而愉快”。他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衬着红红的双颊,就像白色世界里的一抹阳光。

“张婶!二大伯!三叔!”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嗓音在雪地里回荡。

“诶!”寥寥几声急切的回复后,有二三佝偻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放下东西,开心地笑了笑,然后兴奋地举起双臂挥舞。他的脚边是六个紧凑在一起的红色保温水壶。旁边冰冷的白雪仿佛也被这红色映照出暖人的色彩,也映入他微微低垂的眸子里。

他,其实不属于这里。他,其实也没有帮村民送热水的义务。但,他就是向公司申请了;但,他就是愿意去这荒僻的小村庄。哪怕每天早上天不亮他就要拿着保温壶出门去十几公里外的镇上为村民接热水,再走上几十公里回来;哪怕他的脚从一开始的白皙细腻到现在的布满老茧;哪怕每年都要为此穿坏好几双鞋;哪怕他拿出自己的积蓄去为村里做些事情,以至于积蓄出现了负增长,他都不在乎。

每当他看着那些需要帮助的村民能得到援助后那满脸的激动和怎么也隐藏不住的笑容,他就会觉得之前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他喜欢这种幸福如蜜的感觉。哦不,应该说是爱上。

“诶呀,真是太麻烦你了!”站在他面前的张婶有些局促不安地搓了搓那双通红龟裂的手。但在那原本暗淡无光的眼里透露出来的欣喜却如同一颗星辰般烨烨生辉。

开什么玩笑,在这北方荒僻的村庄即使有热水供应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更何况现在大冬天的,加上家里另一个偏偏身子骨还不好,在寒风中能不被冻死已是万幸。现在又有一个年轻人愿意帮忙去拿热水,他们自然求之不得。他们也曾问过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可他每次都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第二天早上又开始帮忙取水。他们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后来家里无论有什么收获都会特地留一份给这位年轻人。

“是啊是啊,山路走得很累吧?真是麻烦你了,咳咳咳——”三叔一边轻轻咳着一边笑着说。

“瞧你这脸冻得通红的,快些回屋里去吧!”二大伯伸出一双皱巴巴的手在他肩上轻拍了几下,低声说道。

“没事儿,您们先走吧。我——”他顿了顿。

“······我看着您们走我再走。”无所谓地笑了笑后他说。“哎呀,我不是怕您们回去路上出什么事吗!走吧走吧,我看着您们走我才安心!”在看到长辈们明显沉下来的脸色,他连忙说道。

只见那几个老人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呀······”

他望着那几个随着村民的离去而变得愈发变得模糊的红色保温水壶,恍了恍神······

小时候,他家很穷。父亲在一次外出后便再没有回来,破陋的屋子里只剩下他和他的母亲。寒冷的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似乎要把人撕碎。破陋的屋子在狂风地肆虐中摇摇欲坠。颤抖的他被同样颤抖着的母亲抱着蜷缩在一个满是木头、破报纸和破衣服的角落里。

不远处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但在此时,却像两个世界。那边笑语欢歌,温暖明媚。这边清冷孤寂,饥寒交迫。

一个热水壶突然出现在瑟瑟发抖的母子俩面前。红色的瓶身晕出周围雪地一片温暖的橙黄。他和母亲都愣了愣,然后他感受到母亲把他抱的更紧还一边不停往后缩。

尽管他们的身后早已没有地方可以缩。

“你们还好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是看到他们的戒备,连忙解释说,

“我看你们好像很冷的样子,刚好我在周围帮忙送东西,顺便把这个给你们吧。”说着,有只手指了指他们面前的暖水壶。

“唔,有了这个你们应该不会那么冷了。”

咦,母亲的手似乎松了些。

他呆呆的被母亲抱在怀里,耳边这个是天神的声音吗?听起来好像还带着笑意。雪地上红红的瓶子,是天神给我们的礼物吗?

似乎是过了很久,温柔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突然挣脱母亲的怀抱向外冲去。一头扑向雪里,一把抱起地上的瓶子跃起,刚想朝声音远去的方向追去,身后母亲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你忘了她怎么和你说的吗?”

他沉默了。身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定在雪地里。

是了,她说了什么来着?

“这样啊······可惜我也没有什么积蓄,可能帮不到你们······不过没关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哦······”那个温柔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就算已经过了十多年,那十个字他一刻都不敢忘。

那现在呢?这也算“吃苦”吗?

他微微低垂的眸子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望着面前与几十年前并无什么不同的白色,轻轻摇了下头。

自从他懂事就一直很努力,长大后更是如此。用他现在上司兼朋友的话就是:他啊,什么苦都能吃!

突然裤袋里传来一阵手机的震动。

他深深的望了眼面在风雪中显得亦真亦幻的村庄,手上是刚拿出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条新信息:后天就回来吧,下周有个项目要谈,公司决定你来做!发件人正是他的上司。

他闭了闭眼,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红色保温壶,那十个字好像又在脑海中回荡。伸出手缓慢地在屏幕上敲出一个字,

“好。”

雪花依旧在和风畅舞,轻轻地落在他的肩头,似一句温情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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